这几天正在读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这本书近几年影响力节节攀升,不仅被各路网络博主反复推荐,而且“娱乐至死”这个词本身也不再仅仅是一个书名,它超越了原本体现“电视时代的娱乐倾向”的内涵,在当今的互联网上被广泛的拿来我们所处的这个网络时代。然而,当我真正拿起这本书的时候,它给我的感受同我之前对它的想象相去甚远。作者在写作时特意把这本书分为两个部分,今天我就来专门谈一谈它的第一部分。
《娱乐至死》的第一部分由五个章节组成,分别是:第一章“媒介即隐喻”,第二章“媒介即认识论”,第三章“印刷机统治下的美国”,第四章“印刷机统治下的思想”和第五章“躲猫猫的世界”。我个人认为第一章和第二章可以看成一个模块,第三章和第四章是第二个模块,第五章单独一个模块。
在本书第一章中,作者着重强调了人类的会话形式对对于人类要交流的思想有着关键性的影响(这里的“会话”一词作者给出的解释是“一切使某个文化中的人民得以交流信息的技巧和技术”)。我们所使用的会话形式,或者说交流的媒介,会天然的对它所表达的内容进行筛选与改变。这里有一个很形象的例子,那就是印第安人使用的原始烟雾信号。对于印第安人想用烟雾传递的信息,我们可以毫不怀疑的说,他们绝不会用烟雾来交流任何哲学思想,任何他们对生活的反思,或者诸如“爱智慧”等的人生追求。烟雾这种会话形式自然而然的排除了深刻的科学或者哲学的思想。同时,我们所仰赖的媒介会为我们自己的思想和思维方式及表达方式提供定义。自然的,不同的媒介会带来不同的定义。于是我们媒介的改变势必导致我们的公众话语的内容和意义的变革。而且这种改变是难以察觉的,我们往往不会刻意反思这种变化。这也就照应了标题“媒介即隐喻”。
这本书第二章的核心观点我认为有两个。一是媒介会影响人们定义真理,理解真理,并且任何真理都会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它的载体(象征形式)。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我没有看过这本书的英文原版,但我认为书中反复出现的“真理”是从“truth”翻译过来的。作者使用它时可能并不只是想要表达“真理”的意思,某些情况下可能应该译为“事实”。二是一的延申,在影响我们看待真理与事实的基础上,媒介对能够左右我们组织思想,进而对整个上层建筑产生深远的影响。
作者对所谓“媒介即认识论”的论述是从一个叫做“共鸣”的概念开始的。“通过共鸣,某种特定语境中的某个特定说法获得了普遍意义”这是作者引用的诺思罗普弗莱对这个词的阐释。理解这个概念的一个很好的例子是现在互联网上人们对“娱乐至死”这个词语的过度使用。一开始,谈到短视频时人们会提起娱乐至死,谈到追星时人们会说娱乐至死,后来我们几乎能够在任何有流量的互联网平台中看到有人拿娱乐至死这个词来使用。而在这个时候,这个词早已经脱离了原本使用它的场景。很多使用它的人可能完全不知道最初它是被拿来描述上世纪美国的电视浪潮的。回到共鸣这个词本身,作者在这里使用它是为了用以体现媒介对人的深刻影响,即它不仅仅是交流信息时的载体。当我们使用媒介时,我们自己正潜移默化的被它所改变。在引出这一观点以后,作者连续对比口头语言与书面文字在法庭上与在大学生口试(貌似就是答辩?)中的区别,以及应用苏格拉底的申辩这一典故来进一步凸显他的观点:真理也好,事实也罢,人们对它们的认识必然要受到表达它的方式的影响。联系到我们的生活,我们会发现事实的确如此:我们总会倾向于认为用数学语言表达的经济学或是自然科学理论会比经由诗歌或是故事表达的要更加准确。在这一章的最后,作者态度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对电视这种传播媒介持有明显的批判态度,他认为这种媒介会污染人类的精神。
第三、四章的内容基本围绕作者提出的“阐释时代”来展开讲述和讨论。“阐释时代”是作者用来称呼美国十七至十九世纪末、在传播媒介方面由印刷机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的时代的词。在作者的眼中,阐释时代是一个严肃而富有理性气质的时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注意力为铅字印刷品所垄断,铅字印刷品是他们接受文化的重要渠道,也几乎是接受公共信息的唯一渠道。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中的人们,身边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他们想要参与到文化的对话中去,唯一可以称得上是便利的途径就是阅读纸质媒介。任何媒介都会对它的使用者提出要求。也就是说,为了适应自己使用的媒介,人们不可避免的要往某种方向上靠。而作者认为,印刷机统治下的人们更有逻辑性,更严谨也更加严肃。他们不仅删除书面阅读,在面对口语中的长难句时,也能够很好的应对。在第四章中,作者举了这样的一个例子:今天,如果你听到一个你所了解的名人的名字,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大概率是一副画面。而在阐释时代,人们可能完全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但他们或许对这些人的学说颇有了解。不同时代的人的思维方式的差别可见一斑。
诚然,“阐释时代”曾经有过几个世纪的辉煌,可它最终还是没能延续到20世纪。在作者的笔下“阐释时代”随着电报和摄影的出现而凋零,这正是第五章的内容。在作者眼中,新兴媒介如电报和摄影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文化,使我们的文化与严肃和理性渐行渐远。
电报的出现大大的提高了信息传递的效率,同时也显著的降低了信息传递的成本,从而使得信息的快速大量传播成为可能。根据第一章中的观点,媒介会对其所传播的内容起到决定性作用。电报作为一种新兴的媒介,作者认为,它所肩负的使命并不是传播真理,或者向人们传达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讯息。虽然它也会传播具有实际功能的信息,但占据它传播的内容的主体是那些各式各样的“新闻”,是那些失去上下文语境的碎片消息。譬如某某人物得了什么病,某某地区又发生了什么事等等。人们的“输入”(人们得到的信息)远远大于“输出”(在所得到的信息的基础上采取行动的可能性),我们所接收到的信息同我们的行动关联甚微,“信息-行动比”严重失调。新的媒介只传播“知道”,而不传播“知识”。它只要求我们了解这个世界,而不要求我们理解这个世界。
同电报一起冲击印刷机文化的,还有摄影。在作者看来,照片可以轻易地表现“特殊”,但却很难表现“一般”;它可以直观地展现具象化的事物,却无法阐释抽象的概念。表现特殊的具体的“一个人、“一棵树”是照片所擅长的,而表现一般的抽象的“人”、“数”或者“真理”都不是这种媒介的强项。这种特点使得照片排除了一般和抽象概念的表达。照片的内容可以有事实和现象,但不能够有关于事实和现象的理论。另外,照片展现的世界也是支离破碎的:它不需要实际的语境,可以很自然地脱离上下文而独立存在。如果照片的出现仅仅是作为文字的补充,那么它并不会引发作者的关注。然而,作者明确表示:图像的中心地位削弱了对于信息、新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于现实的传统定义。
最后,电报与照片一起,共同创造出了脱离人们生活的“伪语境”。电报式新闻将受众淹没在如海般的不知来自何处、事关何人的讯息中。而附在其中的照片又丰富了读者的感官体验,为新闻做了补充。电报式新闻和照片互相为对方提供了语境,使得这些与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没什么关联的内容仿佛对我们有实际意义。当这些讯息蜂拥进我们的生活时,为了消化它们,“纵横字谜”、“鸡尾酒会”和近几十年产生的电视问答类竞赛应运而生。这种讯息找到了最适合它发挥的场景:娱乐。
电报和照片的出现并非这场媒介变革的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事实上,在之后的一个多世纪中,新兴媒介有如雨后春笋。最终,电视和互联网的出现完成了变革中最彻底的一部分。不论是电报、照片,还是广播,都未能像电视和互联网这样彻底的渗入我们的生活当中。我们所熟知的大部分热门话题都可以在电视上被找到,而几乎所有在当代流行的文化都能在互联网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们对事物的认识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来自于这些新媒介,同时我们也习惯于通过它们认识世界。它们不仅决定我们认识的世界是怎样的,还决定我们怎样认识世界。这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娱乐至死的时代,来临了。
作者:madajiasij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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