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试图通过恢复表达潜意识状态的意象和情感去重建理性世界与本能世界之间的平衡。人们几乎不可能通过理性的谈话去恢复最初的状态,因为理性的谈话太平乏而单调了,无法触及意识的阈下层面。但是,正如我的例证所显示的那样,梦的语言恰恰提供了这些显示出精神更深底层的意象。人们甚至可以说,对梦的分析极大地丰富了意识,以至于达到如此的程度——它重新学会了业已遗忘的本能的语言。
绝大多数的本能现象由意象构成,其中很多具有其意义并不是直接可以认识的象征性。人们发现它们主要处于模糊的意识与梦的潜意识背景之间的过渡领域之中。有时候一个梦是如此的至关重要,以至于不管它如何可能令人不悦和震撼,其信息都会通达到意识。
从一般的精神平衡和生理健康的立场来看,意识和潜意识二者联系起来、平行发展,远比它们之间彼此被分裂开来好得多。在这一方面,象征的形成可以发挥出一种最有价值的作用。
人们很自然地将会问道,如果其象征性未引起注意或被证明是无法理解的, 那么梦又将如何发挥这种功能呢?
但是,缺乏自觉的理解并不意味着梦完全没有影响。甚至文明人也能不时地观察到,一个他不能想起的梦也能轻微地改变他的心境,或变得更好或变得更坏。
梦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以一种阈下的方式来“理解”,而那正是它们通常发挥作用的方式。只有当一个梦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或自身经常重复出现时,真正的分析和自觉的理解才变成可欲的。
但对于病理学意义上的病例而言,如果没有相反的指示,诸如存在着潜伏的精神病——那种情况,似乎只能等待一种合适的释放契机去充分“引爆”出来,分析则是绝对必要的,并应该尽快付诸实施。的确,关于梦的无知而不合格的分析和解释活动并不可取,特别是当一种非常片面化的意识和一种相应的非理性的或“疯狂的”潜意识之间出现分裂的时候,尤其如此。
由于意识内容的无限多样性和其对理想的中道的偏离,潜意识的补偿也同样不断变化,因此,人们将很难说梦及其象征意义究竟是不是有类别之分。虽然有梦和其偶然的象征——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称之为主题——它们是典型的且经常发生的,而大多数梦则是个别的、非典型性的。
典型的主题包括坠落、飞翔、被危险的动物或人追逐、在公开场合被不适当或荒唐地包裹起来、急急忙忙或迷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持无用的武器战斗或毫无防卫能力、漫无目的地奔跑,等等。典型的婴儿期的主题则是那种无限变小或无限变大的生长之梦,或者是被从一个人向另外一个人转变的梦。
一种值得注意的现象是那种周期性出现的梦。有些梦从儿童时代到成年生活的很晚时期都不断地重复出现。这样一种梦通常是补偿一个人的有意识的态度中的一种欠缺,它们或者是起始于一个留下某些特别偏见的创伤时刻,或者对某个具有某种重要意义的未来事件的期望。
我自己就梦到过一个在一些年里重复出现很多次的主题。
“
我发现了我的房子中的一个偏房,此前我并不知道它的存在。有时候它是我父母居住的地方——他们已过世多年。令我非常惊异的是,我父亲在那里竟有一个实验室,他在里面进行鱼类的比较解剖研究,而我母亲在那里经营着一个专门接待灵性访问者的旅店。这个偏房或独立的客房照例应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老建筑物,虽然早已被人遗忘了,但毕竟是我的祖先的财产。里面有有趣的旧式家具,而且到这一系列周期性的梦的结尾,我还发现一个老图书馆,其中的书我一无所知。最终,在最后一个梦中,我打开了这些古老书籍中的一本,在其中进一步发现了大量最不可思议的象征性图片。当我醒过来时,我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
在此梦之前一些时候,我向一位国外的古董书商订购了一部关于拉丁炼金术的经典著作,因为我碰到了一处我想可能与早期拜占庭炼金术有关的引文,我希望对它加以考证。
在我的梦之后几个星期,一个包裹送到我的手上,里面是一卷其中有很多最神奇的象征图片的16世纪羊皮纸著作。它们立即使我想起我那个关于图书馆的梦。由于对炼金术的再发现构成了我作为一个心理学先驱者的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关于我的未知的偏房的主题很容易被理解为对一个新的兴趣和研究领域的预期。无论如何,从30年前的那一刻起,那个周期性出现的梦便再也没有重现了。
象征,像梦一样,乃是自然的产物,但它们并不只是发生在梦里。它们可以出现在任何一种精神现象中:有象征性的思想和感情,象征性的行为和情境。
另外的一些情况看起来似乎也不少见:不仅潜意识,甚至无生命的客体也以近乎象征的模式活动变化。有很多非常可信的关于时钟在其主人过世的时刻戛然而止的故事,如弗里德里克大帝的无忧宫里的大摆钟就是如此,还有危机之前或期间镜子破碎,或沸腾的咖啡壶爆炸等之类的故事。即使怀疑者不相信这样的报告,这类故事依然不断更新且层出不穷,这充分证明了其在心理学上的重要性,尽管无知的人否认它们在事实上的客观存在。
不过,最重要的象征并不是个别的,而是在其性质和起源上都是集体性的。它们主要是在宗教中被发现的。信仰者坚信它们有神圣的来源——它们是显现出来的。怀疑者则认为它们是被发明出来的。其实双方都是错误的。真实的情况是,一方面,长期以来,这样的象征一直是人们相当自觉地进行深入仔细的探究和辨析的对象,如同对待教义一样,但另一方面,它们从蒙昧遥远的时代起就是集体表象,只有就它们发生从梦中浮现出来和作为创造性幻想的意象这一意义上说,这一切才是一种当前出现的现象。后者是潜意识的、自发的现象,且无论如何都决不是任意和有意识的发明。
绝不可能有一个天才,拿着他的笔和刷子说:“现在我来发明一种象征。" 无人能通过或多或少理性的思想,将由此达到的一种逻辑结论或深思熟虑的选择,伪装为“象征性的”幻觉效应。不管这种伪饰可能看起来多么奇异,它依然只是一种暗示某种有意识思想的标志,而不是一种象征。
一种标志总是少于它所指向的事物,而一种象征则总是多于我们乍一看所能理解的。因此,我们决不能止步于标志,而要继续追寻它所指示的目标,但我们将梦归之为象征,因为它蕴示着比其所显现的更多的东西。
如果梦的内容与一种性理论相一致,那么,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其实质,但如果它们是象征,则我们至少知道我们还并不理解它们。象征并不掩饰,它及时地显现出来。
很显然,当你将梦视为具有象征性时,关于该梦的分析将形成一种结果,而当你认为其基本思想仅仅是被伪装出来的、而且原则上已经被认识时,就会得出迥然不同的结论。在后一种情形下,对梦的分析无论如何都没有意义,因为你所发现的只是你业已知道的而已。
因此,我总是建议我的学生们:“一定要尽可能多地掌握象征概念,而且当你进行梦的分析时完全忘掉它。”这个建议在实践中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我本人也将它作为一个规则——承认我从未完全充分地理解一个梦,能够足以正确地将其分析出来。
作者:荣格与中国文化
文章转自知乎,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谢谢。
郑州心理咨询中心|心理医生|青少年心理咨询—河南郑州福斯特心理咨询中心 版权所以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摘编、复制或建立镜像
心理咨询电话0371-63310633、86172899